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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/结局二 却为他人做嫁衣
飒——
风中夹杂一丝异响。
一声清叱,戢武王荡步闪避,电光石火,原先站立之处就扎满了羽箭。
“玄黄废世!”
戟风流泻,银光疾攻。她回身向来路一崩戟尖,半空一声惊爆,现出一条年轻身影。
一羽赐命立弓路中,昏黄的晨光在弓臂马头装饰上镀了一层暖辉。“留步。”
离开天风姤阵后,他往陵光寻无衣师尹不见,却发现了不熟悉的脚印。一路追下,终于在距四依塔百里外追住目标。
“哼。”
一甩袖,或天戟直刺面门,一羽赐命旋身扬弓,以弓尾利刃正面相抗。
呛——
一合间,虎口迸裂。一羽赐命手上一疼,忙借力退开。但他并未退出太远,戢武王仍在盗骊弓射程之下。
“你不是本王对手。”
困龙,犹是龙啊。
箭囊还剩最后一支圣箭,不过不要紧,一羽赐命暗暗给自己打气,纵自身功体不敌,戢武王已受无咎剑招所伤,消耗之下,必有破绽。
“慈光之塔非是你逞武之地。”
“多言!”
狂风起,迷沙遮眼。戢武王抢先出手,或天戟卷起沙尘,一旋一劈,力沉万钧。
三分接,三分消,三分退让,一羽赐命避开正面交锋,箭雨遍洒,限制戢武王腾挪脚步。
摩诃堑通道被赩天羽箭毁了个七七八八。慈光之塔地动越来越频繁,烈焰之下,这通道内部还能否畅行不得而知。
“王怎么还不回来!”什岛广诛焦躁地踱步,“摩诃堑就要塌了。太宫,你们长老团还不给个说法吗?”
棘岛玄觉交握在背后的手用力捏紧,“王的密诏,不就在太丞手里?”
什岛广诛恨恨一甩狼魂刀,“太宫是要吾做恶人了。”他手起刀落劈开通道入口处的乱石,“吾先进去探探路。等禳命女一到,吾们就必须离开了。”
兵戈相击数个回合,墨剑刻进经脉的暗伤开始发作。浸了冰水一般的沉重感自胸口弥漫开,游入四肢百骸,戢武王顿觉或天戟沉若千斤,攻势被拖缓。她默念心诀,催化王树灵气涌出胸中气海,一时两道气劲在体内战况胶着,血气上涌,立时呕红。
好机会!
一羽赐命自如网箭雨中现身,盗骊悍弓祭起神威,弓尾银刀卡入或天戟枝,只要再拧腕一崩——
戢武王眼神一冷,或天戟脱手之际,侧身闪过盗骊弓所带气劲,抬膝反攻一羽赐命下盘。白巾青年提气变招,一错身,反手张弦,又是一梭羽箭乘弦而下。晶箭溯天抽离箭囊,云翳深处传来喑哑隆声,圣箭引动自然之力,电光划破天空。
水晶镶嵌的箭簇上一瞬豁亮。
“溯天一羽,神霄雷动。”
“喝——”戢武王掌心凝气,被击入半空的或天戟受王树灵气牵引,落势一岔,急旋而下。兵器入手一瞬,废之卷功力加持,银甲之侧,龙形隐动。
晶箭入弦,一羽赐命已不及收势。瞄准、满弓、放弦,片刻之间无数记忆划过脑海。一羽赐名,一羽赐命,一箭相系,也以一箭还情。久远前的岁月尽头,清夜风歌,一程师徒相携;而今,天光乍破,知与谁同。
“不自量力。”
“但求此生无憾。”
晶箭破空露出一刹空门,泠泠戟光直透一羽赐命心口。同一时间,溯天圣箭擦着或天戟扎过去,迸溅出一串火花,箭簇没入戢武王肩头。
神弓委地,白衣倒落。
胜利者反手拔出晶箭掷在地上。
旷野苍茫,只余弓弦哀响。
“太宫。”
“太宫!”
棘岛玄觉闻声抬首,一阵略轻盈的急切足音落入耳内,紧跟着的还有嘈杂人声。
衡岛元别跑在最前面,停下连口大气都来不及喘就执住棘岛玄觉的手,“太宫,下官终于又见到您了。”
湘灵急匆匆行了礼,“愿意迁移的碎岛百姓都在这里了。王兄还没回来吗?”
“尚未。”棘岛玄觉眼前一片漆黑,扶着元别的手转向声音的方向,“伐命太丞已去察查通道情形,稍安勿躁。”
图悉长老颤巍巍地扶着拐杖,“王还能回来吗。”
“吾们已弃下王树。”棘岛玄觉倾听天音,只听来一片死寂,“……又要弃下王吗?”
嘭——
摩诃堑通道深处蹿出一簇焰火,什岛广诛的信号到了。
四依塔的每一块青砖碧瓦都浮动着异样的光彩。这是慈光之源逸散的灵力附着而成,飘忽的清莹光点扶摇直上,照亮天空一隅。
塔内已有多处塌落,因着地动不断而越晃越烈。无衣师尹勉强在暗阁中支撑,衣襟上渲开多处艳色,无暇顾及有生人气息入塔。
“……不好!”
惊呼未落,慈光之源逸散已至临界,灵气迸发似刃,无衣师尹首当其冲,这些无形的飞刃轻易在他身上割出伤口。楔子偏头瞧他,变换步法才行至一半,羽扇还未挥出,就因灵力波动而身形明灭。无衣师尹认命地叹了口气,拈诀催化阵法,与气刃飞旋僵持不下。一盏茶功夫不到,血水已顺着衣角滴沥到阵眼,晕开猩红的血花。
轰——
暗阁的门被蛮力破开,银光乍然,长锋横扫,无垠之气应声凋零。一道人影闯入,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出阵眼。
“可别死了!”
功体运转被半途打断,又被她推得撞到残壁,无衣师尹气息一岔,按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。
“……戢武王好风采。”
替入阵眼的人将或天戟重重一立,无匹气劲直向四依塔下方慈光之源。
“慈光之源若毁,下三界将万劫不复。”无衣师尹挣扎起身,踏入阵中,指凝慈光秘术,凌空画下阵图,“你的臣民,全都会死在逃亡路上。”
“哈。师尹真是好算计。”戢武王语中带刺,却还是依言停手,看着两仪阵光重明。她打量苦苦坚持的死对头好一会儿,忽然开口:“本王替你保下慈光之源,你愿不愿意奉吾为主?”
无衣师尹一愣,一梭气刃立刻袭至心口。眼看他又要受伤,戢武王翻掌击溃那簇灵气,再一掌把他送出阵外,“看好了。”
强烈的生灵之气自她掌心漾开,这光辉与难以捉摸的慈光秘术不同,它旺盛、蓬勃、生机盎然,供入阵眼一瞬,化刃灵气得了安抚般变得柔软。
“真想不到……以彪悍著称的杀戮碎岛,王树灵气竟温柔如斯。”无衣师尹端详戢武王功体变化,略一沉吟,下定决断。
“流火照月。”
香斗轻转,指凝暗香,清光点落。戢武王下意识出手反制,发觉气劲中不含杀意后又撤招专心补益慈光之源。无衣师尹按上她肩头要穴,气贯经络,“晶箭溯天之伤吾已帮你暂时压制,彻愈之法待此间事毕——”
还是说不下去,他想着,殢无伤死了,一羽赐命死了,自己却要在侵略者身上谋求慈光之塔的未来。
四依塔下的光雾渐渐凝聚,慈光之源接纳了新的能量来源,贪婪吸纳着来自遥远的玉槐树的生气。光雾深处的亮核明光四溢,晃得教人睁不开眼。
无衣师尹别开脸用力揩了一下眼角,声音有些发干,“……多谢。”
同一时刻,杀戮碎岛王树殿,被遗留的玉槐树渐生死相,枝叶干枯,终落下满地尘埃。
云缝中一线暖辉洒下,紧接着天云渐渐散开,灿烂的阳光照射着千疮百孔的慈光之塔。两仪十二星渐渐充盈,晶莹光芒直入云霄。
远在执明星位的撒手慈悲惊喜得几乎跳起来,连忙使劲晃了晃元砂髓:“师尹!慈光之源没事了吗?”
“……召回星骋,去流光晚榭等吾。”无衣师尹的语气有些疲惫,当时撒手慈悲浸在喜悦里并未多想。其后三年,他方知这只是另一场死局的开始。
半年后。
慈光之塔宫城寝殿内,戢武王一身便装,睡眼惺忪。
“王,流光晚榭送来的折子。”
侍者通传。慵懒的王打起精神,在码得整整齐齐的十数折里抽出一本,潦草扫过,目光从懒散逐渐变得明锐,为王者的文韬武略仿佛又回到她身上。
文折之内,条条款款皆是治国革新之策。一笔娟秀小楷想来是下了功夫,戢武王合上一本,打开另一本时从中掉下一样物件。
那是细伶伶的一枝竹,长不过四寸,嫩黄绿色,显然是刚抽的芽就被人掐了下来。
这显而易见的示好令王者玩味,戢武王捏着那枝竹插进榻几上的矮瓶里,稍微整理仪容,端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。
“请他过来吧。”
无衣师尹进屋的时候有些发懵。眼前一人金发如瀑,水白色衣裙妥帖穿着,若非或天戟就立在墙根,断谁都无法把眼前女子与杀戮碎岛的救赎联系起来。
“意外吗?”戢武王把文折一放,“坐。”
无衣师尹犹带病容,对她的女性身份并没有太惊讶。记忆深处,对戢武王的身份总有隐约的在意,真相披着一层朦胧的烟幕,在一个太晚的时间点揭开。
“慈光之塔的界主不好做吧。”
他端着程式化的温婉的笑,香斗里袅袅腾起些香雾,模糊了唇角的弧度。
“哈。”戢武王也跟着笑,“来看本王的笑话吗?”她说这话时,眼睛里的亮光渐渐褪色,疲态上浮,露出些虚弱。
无衣师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,珥界主的离开恐怕也与这有关。慈光之塔一切能源消耗皆来自慈光之源与四魌天树共同作用,虽然现在抛掉下两界这个大包袱,但能源复苏需要时间。戢武王身上的无咎剑招之伤,他以“剑主已死”为由拒绝治疗,如此,功体虚耗一空是迟早。
“吾来谈判。”
“哦?”戢武王把那些折子推远,“专等本王无力主政之后才来,师尹此行实在缺乏诚意。”
“战火初平,慈光之塔需要休养生息。”无衣师尹气色很差,抱恙一说也许并非只是幌子,“太宫不在,又是慈光之塔内务,吾来帮你,当比别人放心。”
戢武王反问,语气却不激烈,“想架空本王?然后暗除之?”
无衣师尹叹道:“你身系慈光之源,吾能把你怎样。”
好像是问的多余了,戢武王揉了揉额角,“你说的对。本王身系慈光之源,自然无所顾虑。”她眼睛里流出一点促狭的灵动,“你就不怕慈光之源完全复苏之后,本王会杀了你?”
“太遥远的事,到那时候再说吧。”
香雾烧得淡了,无衣师尹一刻也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多留。转身之际,戢武王幽幽道:“你可知为什么本王要强攻慈光之塔?”她不等对方的反应,自顾自说下去,“素还真说本王的性别和剑之初的存在,会成为碎岛覆灭的导火索。他以师尹义兄的身份请求吾留你一命,然后给吾讲了一个故事,一个碎岛下场不太好的故事。”
来龙去脉讲开,无衣师尹捏着香斗没有回头,好一会儿才道:“素贤人对你之认同,令吾好生艳羡。”
“哈。认同有何用?莫说他不了解,本王也直到现在才知道。即便灭了你的慈光之塔,杀戮碎岛依然难逃厄运。”戢武王抬手按住眼角,流露出一点委屈般的脆弱,“四魌天树、慈光之源,从一开始,杀戮碎岛就注定是你们的弃子了。”
“辞心。”
剑之初在金发女子额上印下一个吻,两人十指紧扣。
湘灵轻轻应道:“初哥。”
成功穿过摩诃堑通道辗转来到苦境的碎岛百姓不过半数,禳命女学不会做一个开疆辟土的王,人心成了散沙,不过半年,便溶在苦境之中了。
“在想什么?”
思绪抽回,湘灵稍稍低头避开和剑之初对视,“在想……碎岛终究不存,吾……不是一个合格的救赎。”
剑之初紧了紧交握的手,“吾会一直陪着你。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倾雪剑上,一刻不离。
新年前夕,无衣师尹拎着两坛酒重新踏上了西雪岭。
墨剑为界,在永昼的登仙道造就唯一一处雪景。在此处眺望慈光之塔全境,大地回春。慈光之源光芒流转,制高点的四依塔在月色里晕开细腻的清辉。
毫不在意一身矜贵衣饰,无衣师尹径自在墨剑旁坐下,衣摆浸在雪堆里。
“一年了。”他拍开酒坛上的封泥,指间拈了一叶竹,蘸着酒小口小口地抿,“戢武王其实也挺好。她愿意接受慈光的文化,也能善待百姓。但吾总觉得,到底是不一样的。”
凛冽的酒香卷在雪中,墨剑风中飒鸣,恰如回应。
“为了一个太平盛世,吾已牺牲了太多人,最后过不去的,仍然是自己这关。”
无衣师尹将竹叶上的酒点在墨剑剑身,晶莹的液体淌不到底就被赩矿吸收。接着,墨剑吐涎,嫣红如血。
“未来一年吾会很忙,恐怕无暇来看你。”他声音放得极轻,怕惊扰了什么似的,“界主传信,言他功体重生,将借兵诗意天城,重回慈光之塔。要吾里应外合,助他复位。此事细节繁复,仅一年准备,已是勉强。”
珥界主不想牺牲功体复苏慈光之源,战事过半,就将念头打到了王树灵气上。
“界主忌惮吾掌权日久,担心慈光之源重生的这一年里,吾会成为他收权路上的阻碍。”而此计过于冒险,若摊在桌面上商议,无衣师尹必不会同意。是以釜底抽薪,抹去其他可能的选择,一举两得。
“吾,只是他的饵。”
果然,戢武王冒进四依塔。果然,在权衡下,自己放戢武王入两仪阵眼,救下了慈光之源。
“吾是功臣,亦是罪人。”
凉意顺着衣摆浸上心头,无衣师尹紧了紧衣襟,把剩下一坛酒泼在了墨剑前。
“有些事,如今也该告诉你。当初为使剑之初愿意出战雅狄王,即鹿……其实是吾亲手毒害。”他把手指贴近墨剑,躁动的剑气刺破指尖,飞快将渗出的红吸纳殆尽。
无衣师尹喃喃道:“你为了即鹿留在吾身边,却为吾这凶手丧命,怨恨吗?”
终末剑境深处剑吟阵阵,似低呜,似哽泣。
“无伤,吾累了。”
他和衣躺倒,陷在雪地里合上眼睛。
年后,慈光之塔革政改新,百废俱兴。岁聿,海晏河清。
次年二月。珥界主回兵慈光之塔,至执明星位,无衣师尹开城以应,宫城遂陷。戢武王掣戟为战,因旧伤复发,终不敌,力战而亡。
九月。无衣师尹病逝于流光晚榭,依嘱葬于西岭雪峰墨剑剑域内。十月,入祀四依塔。其徒撒手慈悲挂印请辞,不知所踪。
是年,慈光永耀。
结局二 完
达成结局:
te·全灭